刚采制的春茶,芽叶肥硕,色泽翠绿,滋味鲜活,香气浓馥,而且各种营养物质含量很高,有“一两春茶一两金”之说。
春雨落、春雷响,层层叠叠的茶山在清晨的朝阳照射下泛着金色的光芒。采茶人背着背篓,穿行在茶树之间,忙着摘下柔嫩的新叶,赶制今年的春茶。
明代许次纾在《茶疏》中谈到采茶时节时说“清明太早,立夏太迟,谷雨前后,其时适中。”每年立春后到谷雨节前,这段时间采制而成的茶叶大体上称为“春茶”。刚采制的春茶,芽叶肥硕,色泽翠绿,滋味鲜活,香气浓馥,而且各种营养物质含量很高,有“一两春茶一两金”之说。历代文人墨客无不对它赞颂,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诗篇。
“落日平台上,春风啜茗时。石栏斜点笔,桐叶坐题诗。翡翠鸣衣桁,蜻蜓立钓丝。自今幽兴熟,来往亦无期。”唐代诗圣杜甫这首的《重过何氏五首》,仿佛可以将我们带入到暮春时节夕阳西下之时,诗人与朋友举杯啜饮春茶的场景之中。端起一杯新制的春茶,赏其澄亮茶色,嗅其淡雅茶香,品其醇和茶味,心灵也会如春天般明媚灿烂。
唐代诗人刘禹锡《西山兰若试茶歌》曰:“山僧后檐茶数丛,春来映竹抽新茸。宛然为客振衣起,自傍芒丛摘鹰嘴。斯须炒成满室香,便酌沏下金沙水。”春风微醺,山上晨雾缭绕,山壑间林木繁茂,成团成片的茶树青碧的深绿,诗人前来采摘那形如鹰嘴的嫩芽,经过炒制,满室生香,然后用当地新鲜的泉水煮成一盏香茗,入口时满嘴饱香,落喉时醇甘绵长。细细品读,字里行间流露出闲适惬意的幽雅情趣。
“春山谷雨前,并手摘芳烟。绿嫩难盈笼,清和易晚天。且招邻院客,试煮落花泉。地远劳相寄,无来又隔年。”这是晚唐诗僧齐已的《谢中上人寄茶》一诗。清明谷雨间,茶树梢刚刚长出两芽一新的嫩绿,这是一年中最佳的采茶时节。在春天的茶园里,举目遥望,有采茶人在侍弄新芽,乃至天色将晚时,还未采满筐。尽管谷雨佳茗难得,但还是迫不及待地招来邻院的客人进行品尝。茶色明亮澄清,茶味醇和鲜灵,茶香清幽悠远,回味中是满满的春天芬芳。
北宋大文豪苏轼是品茗高手,他在《汲江煎茶》中曰:“活水还须活水烹,自临钓石取深清。大瓢贮月归春瓮,小杓分江入夜瓶。茶雨已翻煎处脚,松风忽作泻时声。枯肠未易禁三碗,坐听荒城长短更。”这是一首关于茶道的七律,从春夜汲水、舀水、煮茶、斟茶、喝茶到听更,诗人对全过程都进行了细腻生动的描摹,文笔构思奇特,描写精美细致,诗风清新恬淡,表达了豪迈从容的人生态度。
苏轼另一首《次韵曹辅寄壑源试焙新芽》曰:“仙山灵草湿行云,洗遍香肌粉未匀。明月来投玉川子,清风吹破武林春。要知玉雪心肠好,不是膏油首面新。戏作小诗君勿笑,从来佳茗似佳人。”此诗将“佳茗”比喻为“佳人”,为中国茶文化史留下一个千古名句。
“寂寂东窗午梦残,更堪春雨作春寒。蛮童来报煎茶熟,一卷南华枕上看。”这是南宋诗人陆游所作的《东窗》一诗。陆游嗜茶成癖,尤喜春茶,每日定要饮上几杯。午后,窗外“滴滴答答”的春雨声将诗人从睡梦中唤醒,他一边捧着童子烹煎的春茶啜饮,一边顺手翻开枕边的书看了起来。寥寥几笔,刻画出诗人品茶时的悠然情境,让读者也不禁产生身临其境之感。
南宋理学大儒朱熹《茗岭春芽》诗曰:“茗峰千仞产灵芽,滴露烹泉处士家。读罢楚骚喉吻渴,漫贪七碗操梅花。”“茗岭春芽”指的是阳羡茶。古称阳羡的宜兴,在唐代就以阳羡茶入贡而闻名,以《七碗茶诗》名传千古的唐代诗人卢仝,曾写下“天子须尝阳羡茶,百草不敢先开花”的名句。漫步翠坡茶园,小憩山间茶亭,品饮一盏春茶,茶汤甘洌爽甜,滋味通畅舒心。
“起尝一瓯茗,行读一卷书。”在这个春茶飘香的日子里,静坐在窗前,煮一壶春水,泡一杯春茶,呷一口茶汤,茶香在唇齿间回荡,真是一种美妙的享受,尘世间所有的浮躁和功名利禄似乎也都尽皆散去了。
钟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