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春过后,一种名叫生机的非物质逐渐活跃起来,逼迫萧条、凛冽、冷寂等词语退隐江湖。多情的阳光伸出温柔的手,抚摸枯枝败草,抚摸苍茫大地,抚摸烟火人间。
“风丝飞荡漾,林鸟哢交加。”乍暖还寒,路边的迎春花被欢快婉转的鸟鸣唤醒,穿上金灿灿的衣裙,在蒙蒙烟雨中秀着婀娜,秀着妩媚,宛若一群从异界穿越而来的小精灵。婆娑的玉兰树上,傲然的蓓蕾紧跟春天的脚步,迫不及待显露脸庞,敞开胸怀,亮晶晶的,喜盈盈的,拉长了无数人的目光。山坡上,公园里,厂矿中,庭院里,街道旁,都可能有它们娉婷的倩影。
找一处玉兰栽得多的地方,远远望去,怒放的鲜花一簇簇,一堆堆,或高或低,层层叠叠,错落有致分布着。每株树都像一座小巧玲珑的花山,或“绰约新妆玉有辉,素娥千队雪成围”,或“玉树琼筵映彩霞,澄虚楼阁似仙家”,格外迷人。相距甚远,就能嗅到绵长的芬芳,直沁心脾,香入骨髓。
走近细看,一朵朵俊俏的玉兰花兀立在光秃秃的枝头,俨然夜幕里点缀在深蓝色高空里的明星。白的花瓣色泽如云,有的基部略带红晕,宛如害羞的小女孩的脸,让人一见就生爱怜之心。紫的花瓣表面是紫红,里面是淡红,恰似“已向丹霞生浅晕,故将清露作芳尘”,美得令人心悸。
天气晴朗,几对比翼的蝴蝶忽高忽低,忽左忽右,你追我赶,翩翩跹跹,在盛开的玉兰花间往来穿梭,久久不愿离去。一群风华正茂的姑娘披着宽大的纱巾,身着鲜亮的衣裙,言笑晏晏,兴高采烈,神采飞扬,四处寻找高矮适中的玉兰树合影。“花容月貌,人比花娇”,人与花和谐相处,各美其美,美美与共,相映成辉,既悦目,又赏心,拉长了越来越多的目光。
看着一树树盛开的玉兰花,看着越来越多的赏花客,一个困惑突然涌上心头:玉兰花不似牡丹雍容华贵,不似桃花热情似火,不似荷花出淤泥而不染,凭什么赢得这么多人的喜爱?
是因为它们在早春怒放,没有和煦的杨柳风关照,没有无私奉献的绿叶衬托,还能给我们带来一份难得的美丽吗?是因为它们宛若身着旗袍的江南女子,既优雅自然,又端庄大方,能让我们默默体味那种古典雅致之美吗?是因为它们象征着坚贞不渝的爱情,象征着真挚无邪的友谊,象征着冰魂雪魄般的高贵品质,值得我们格外重视与珍惜吗?
我无法找到答案,也不需要找到答案。因为,无论出于什么缘故,春天一到,初遇丽日,暖风轻拂,玉兰花就不假思索绽放,执著而热烈,果敢而坚毅,好似突破重重黑暗封锁的晨曦,好似风雨后五光十色、绚丽多姿的彩虹,给人们带来诸多欢乐与启迪。
贺卫国
